第92章这杨存一

棺材里的笑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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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杨存一时之间变得有点为难。说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眼前的时敬天,心慈手软,杨存向来就没有这个毛病。但问题是眼前的刘奶奶,面对高深莫测的她还有那只力大无穷的九尾猴王,要是贸然出手,恐怕得手不太可能。

    “公爷,老身的人头难道还担保不了门下的弟子吗?”这时,一向和蔼温慈的刘奶奶看向杨存,语气已经显得有些生硬。

    “龙池,你自己决定吧!”杨存犹豫一阵子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狠狠别过头去,没好气的说:“最倒霉的还是认识了你这贱人!”

    “入你耳,无外人知!”龙池似乎也有和杨存一样的顾虑,眼看刘奶奶的神色已经不太对劲,沉吟好一阵子之后脸色阴森,一字一句对时敬天说:“一且事发,不仅连累国公,更会连累你恩师!

    到时候别怪龙池心狠手辣,如有那一天,龙池势必灭你满门。”“是,师兄放心!”时敬天顿时感觉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这简单的几句话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大。

    龙池杀人如麻,任谁都不敢怀疑他所说的话。“前辈,希望您的眼光是对的。”龙池思索一下,表情显得有点无奈。

    “你放心,如果出事,老身也会跟你陪葬。”刘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神色严谨朝时敬天嘱咐说:“敬天,虽说你是我门下之人。

    不过你师兄的身份可大可小,一旦泄露,会有何等灾祸你应该也明白。到时候恐怕别说老身,光是一个知情不报之罪连你泰山一家都会难逃连坐,你可要好自为之啊!”“敬天明白,谢恩师!”时敬天三跪九叩,痛哭流涕朝三人磕着响头。“前辈”龙池这时有点脸红。什么大师兄之说不过是杨存一时兴起的玩笑,眼看刘奶奶也这么叫,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大没小!”刘奶奶突然狠狠瞪了一眼。“是,师父,徒儿浮躁了。”龙池楞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跪倒在地,三跪九叩后恭声说道:“徒儿龙池在下,拜见师父。”

    时敬天在一旁看得有些错愕,刘奶奶悄悄叹息一声,马上解释说:“你这大师兄有大罪在身,为了不连累为师,一早就已经被我逐出师门,如今你们有机缘之合,为师也就不瞒你了,但念在你们同门之谊,可莫要再惹出事端才好。”

    “是,徒儿谨记。”时敬天不敢怠慢,又连忙朝龙池行了个大礼。眼看着这一派和睦,杨存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刘奶奶看了看时辰,轻声嘱咐说:“好了龙池,你带敬天一起去为那苦命的孩子换药吧。虽说你所用的大都是苗家秘法,不过敬天也是我门下得意之徒,有些药理你大可向敬天请教。”

    “是。”龙池也不多说,马上带着吓得腿发软的时敬天一起走进侧屋。“苗家药理说来好听,我看八成是想将这分人情送给龙池。”

    杨存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到他们都进屋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问:“奶奶,恕杨某愚钝。今日之事您大可不必如此,还当着时敬天的面收龙池为徒。您可知道,一旦走漏风声,会是多么大的罪过?”

    “老身知道。”刘奶奶沉重的叹息一声,苦笑着说:“公爷哪可能愚钝,今日我若不收他为徒,恐怕不只这位苗族蛊王不放心,敬天即使拖得两天时日,等公爷一回到杭州城,恐怕也不会放过他吧”

    “您,唉”杨存见自己的心思被人揭穿,无奈的叹息一声,但还是掩不住好奇的问:“不过我倒是有个疑惑,为什么您想收徒,而且龙池居然会答应?”

    苗族蛊王,医理毒术皆通,不管毒或医在世间都可算是出类拔萃,如果不是背负一个朝廷第一钦犯的头衔,龙池肯定是人中之龙。更何况他年纪轻轻就修得五丹之境,放眼天下,如此天赋恐怕神洲大地也难寻第二。

    如此人杰,自然有属于他的尊严和自傲,这样桀骜不驯之人竟然肯拜刘奶奶为师,这叫人怎么不起疑?“苗族之人无师无门。”刘奶奶温和一笑,解释说:“龙池虽然异于常人,不过老身也满喜欢他的。

    他们苗疆之人基本上没多少师门之见,即使他的一身蛊术曾有师承,不过却也不计较多我这一个授课之人。”刚才针锋相对的气氛在这会儿突然一口气缓和下来,却又不知道有什么话能说。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沉默,又有一点尴尬。杨存过了良久以后才叹息一声说:“刘奶奶,我越来越看不透您了。”

    “公爷,您又何必将所有事情都看得那么透呢?”刘奶奶说起这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眸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惆怅。杨存一时之间有点语塞。她说将似乎也对,自己身上最大的毛病好像就是永远都满足不了的好奇心。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龙池已经擦着满头大汗走过来,身后的时敬天小心翼翼关好房门,再看向龙池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说不出的崇拜。他们这种寻常医生虽然擅于杏林之术,但论起奇方异药,绝对没有龙池懂得多。

    刚才还一副死里逃生的害怕模样,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又显得有些狂热,不难看出这位时医生对这妙手之术有着强烈痴迷。

    “老师,可以了,血已经渐渐见红,就是不艳。”龙池一边在井边洗着手上不多的毒血,一边谨慎的说:“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身体虚,放了那么多血,这会儿手脚都开始发凉。等晚上我再到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的灵药,这样他也可以恢复得更快。”

    “你辛苦了。”刘奶奶满意的笑了笑,又笑眯眯朝时敬天问:“怎么样啊敬天,你师兄的医术还行吧?”

    “师父,徒儿惭愧。”时敬天这时走到刘奶奶的面前,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本以为传闻中的大师兄只是个杀人如麻之人,没想到救起人来却也如此厉害。

    徒儿无能,即使在旁斟酌半天,有的药理还是不明白。以往只道这荒蛮未开之地无我等应习之处,那些茹毛饮血的异族更是无知,但现在见识师兄的苗家秘术,徒儿倒觉得是我等汉人坐井观天。”

    “嗯,不据傲自大,孺子可教也。”刘奶奶呵呵一笑,马上神色一肃说:“此次你陈家人能够得救,都多亏你师兄的苗家医术,也多亏国公爷身藏天材灵药相赠,说起来老身倒是个闲人,你可得多谢他们呀。”

    “时某代泰山一家谢过公爷和师兄救命大恩!”时敬天不疑有他,马上又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杨存和龙池互看一眼,都无奈的苦笑一下。刘奶奶这一顿歌功颂德,又把天大的恩情做给了两人,其实无非就是希望两人不要为难陈家和时敬天。这意图很明显,不过效果也满不错的,面对时敬天的感恩戴德,这会儿想杀他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夜近星稀,晚饭料理得很简单。高怜心和被吩咐不能起身的张妈妈在屋内用膳,高兴地享受一顿刘奶奶精心准备的药膳,吃完之后,就在屋里做着女红聊家常。而杨存的命明显没她们那么好,眼前摆的是一锅杂粮粥和几盘下粥的小菜而已。

    粗茶淡饭,但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吃完饭后,时敬天也不敢倚仗杭州名医的身份托大,或许他也清楚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所以就忙着收拾桌子跑去洗碗。龙池在一旁看着,似乎觉得有点好笑,尽管不是嘲笑的意思,不过倒也乐了大半天。

    “龙池,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看看满不满意。”刘奶奶一边烧水煮茶,一边突然掏出了两个小瓶子递给龙池。“老师,这是什么?”龙池接过来,只打开第一个瓶子一闻,整个人顿时一震,很是惊讶的说:“这这是妖骨花的花汁!”

    “没错。”刘奶奶叹息一声,手指慢慢搭上龙池的脉门,轻声说:“医者不能自医,你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之地,又接触那么多剧毒之物,身体看似强健,但也埋有隐患。

    这妖骨花如果到了你手,你恐怕会将它炼成天下难寻的灵毒,所以为师将它变成善药,想助你先治好身体的隐疾。”“谢谢老师。”龙池喉口动了一下,眼眶隐约有些湿润。“那是角蜥王的血。”

    刘奶奶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说:“你到底身负何等的血海深仇老身不知道,但老身明白那些毒物是你保命的根本。

    你的蛇剩没多少,慢慢喂饮它们蜥王血,会让灵蛇带子,到时候毒性也会更强,这样也有助于你躲避朝廷的追杀。”“弟子谢过!”龙池声音微微哽咽着,却没哭出来。“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和公爷谈一下。”

    刘奶奶和蔼的一笑,龙池也没多说,马上就跑回屋外马车旁。或许是太久没感受到人性的温暖,感觉他走路时的步伐显得有些紊乱。

    院子内就只剩杨存和刘奶奶二人。刘奶奶沉吟一下,这才开口说:“公爷,关于高怜心之事,老身想和您谈一下。”

    “您说吧。”杨存满面认真。“高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到底曾是一方名门。”刘奶奶迟疑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公爷虽然位列三公,尊贵无比,但高家也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高怜心是曾落难,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如此无名无分的居于公爷府上,似乎有些不妥。”

    “不知奶奶有何高见?”杨存一听也深表赞同。倒不是自己介意,只是这样的情况外人难免会诟病高怜心不是良家女子。

    远的不说,就连杨术都对此颇有微词,可想而知,这年头的人骨子里还是很保守。高家的惨案虽说在萧九事发以后都已经平反,但说到底家道是真的中落。

    即使高杨成曾是宫里首屈一指的御医,可在门当户对思想严重的现在,他的家世远不可能与位列三公的杨存相比。

    所以杨术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反对杨存身边总带着这么一个曾经的犯官之后,毕竟这或多或少也会惹来对杨存不利的流言蜚语。

    “暂时先让高怜心待在我这吧。”刘奶奶沉吟一下,试探着说:“他爷爷高老爷子的医术近乎失传,身为高家之后,她理当习得祖传之术。暂且就让她与我同住,等到公爷能明媒正娶之时,再将她风风光光接过门去”

    “不行!”她话还没说完,杨存马上摇了摇头说:“刘奶奶此地虽然仙山灵地,但却地处偏远!生活起居多有不便,何况”

    犹豫一下,杨存还是接着说:“何况您说高家曾是名门大户,若是居于此高山密林之间,不见红墙绿瓦,此等寒酸岂不是辱没高家门楣。”

    “这倒是老身欠缺考虑了!”刘奶奶没想到杨存会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马上面有愧色,又似乎想起什么,马上喊着:“敬天,敬天”“老师有什么吩咐?”刚洗完碗的时敬天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水,马上一脸狼狈跑了过来。

    “几年前,你们是否在山下替为师修缮府邸?”刘奶奶此时的神色显得极其严肃。“是的,不只弟子,其他几位师兄弟也分别为恩师修缮颐养天年之地,均在这座山脚下。”

    时敬天似乎没见过刘奶奶这么认真的时候,语气一时显得有些忐忑,也有些无奈的说:“老师,这深山密林虽然是世外仙地,但您这鹤发之年独居于此深山中,弟子们深感不安。

    上次您过大寿的时候,既不准操办,更不准弟子们恭贺,又不准弟子略备薄礼。敬天明白老师清心寡欲之心,但也请老师给弟子们一个尽孝的机会。那座山下好几处庄园和府邸年年都有人打扫,就只等恩师肯移步一居而已,弟子们”

    “敬天。”刘奶奶沉吟一下,嘱咐说:“这次你下山,为师就托你办一件事。既然是你们的孝心,为师再推辞也说不过去。你就联系那些孩子们,将这几座庄园都添置在一起吧,为师老了,也想下山住住。”

    “是,老师。”时敬天顿时眼前一亮,难掩欣喜的说:“老师您终于想通了。敬天别的不敢保证,这些师兄弟们可都是一片孝心,这座山底下的好几座庄园府邸可都还留着呢。

    既然师父您开口了,那敬天就连夜联系他们,大家出资将那座山脚下的地全买了,替师父师父修缮一座颐养天年的乐所。”

    “难为你们了。”刘奶奶欣慰地点了点头。“恩师言重了。”时敬天涨红着脸,满脸兴奋的说:“恩师对我等大恩大德,粉身碎骨尚且难以为报,如今老师肯给我们这些弟子尽孝的机会,已经是我等的福分了。弟子深知老师不喜奢华,自得安排妥当,确保府邸幽雅而不失清静。”

    “你先去休息吧。”刘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这次要让你们破费了,老身真是过意不去。”“恩师您这是在折煞徒儿。”时敬天顿时惶恐的跪下来,不安的说:“恩师肯给徒儿尽孝的机会,徒儿感激不尽,自当竭尽所能伺候恩师晚年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