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朱灿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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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程雨姮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方允泽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因为他早算准了程冠清对那些股票的在乎,而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女儿,不是吗?

    他挑了挑眉,冷眼看着美得使人屏住呼吸的程雨姮。她现在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望着他崭新的铁灰色地毯出神。

    “你还打算站多久?程秀?你该不自以为,地毯里会突然冒出你的白马王子来解救你吧?”

    程雨姮听到方允泽带着浓厚嘲讽意味的言语在耳边响起,倏地抬起头来,只见方允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面前,正居高临下地从眼缝里睨着她瞧。

    看见她仍怔怔地盯着他的脸不知想些什么,方允泽不耐地拉起程雨桓纤钿的手腕,来到他高级的小牛皮沙发前,几乎是用甩地将她丢在皮椅上!她手腕细致的触感激怒了他,她就没有一个地方不诱人的吗?

    “你有什么话最好快说,我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不是要看你发呆的!”

    “你为什么要娶我?”程雨姮勇敢地迎向方允泽的眼睛。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好笑!”方允泽摊开手臂,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冷笑着。“当然是为了把你加诸给我的羞辱加倍奉还给你喽!不然你以尢是什么?爱?哈!程秀,别太天真了,当年大家都说,我方允泽只是一个工地的小堡头,配不上你这高贵的千金秀,我就偏要让大家都知道方允泽今天不但飞黄腾达,而且还娶了程氏的千金为妻!想一想,会有多少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吃惊呀?”

    “如果我嫁给了你,你就会好过多了吗?”

    方允泽抿着嘴想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吐出一句:“大概会吧!受伤的自尊得到补偿,总好过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如果真能让他感到快乐,那么自己的付出就算值得了,程两姮如此想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细细地说:“如果你真的愿意,那么我笞应和你结婚。”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听不清楚。”方允泽抬起她的下巴,逼近她的脸问。

    “我说,我愿意嫁给你了!”程雨姮几乎是用喊的说出这句话。

    过了几秒,她仍未听见方允泽的声音,她好奇地抬头一看,发现方允泽正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说不出那是震惊还是什么感觉,只见他漆黑如在的眼瞳里,多了一点点光芒,然后渐渐扩大。

    方允泽知道自已的样子一定像个傻子一样,明知道她答应婚事是迟早的事,但他就是无法克制刚才她说那句话时,自己那种几乎要爆裂开来的喜悦。

    他恼怒地将那种情绪迅速压制下去,并且将一切怪罪到程雨姮头上,她如果不是这么该死的漂亮,他就不会这么样心猿意马了,对不对?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向自己的未婚妻索个吻吧?”方允泽不待程雨姮回答勾起她的下巴就将他灼热的唇霸道地压在她的唇上。

    程雨姮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直觉想要转头逃避,但是方允泽却一点也不肯松口,含住她的下唇忘情地吸吮起来,趁她惊喘一声之际,将舌溜入她的口中,与她小巧的舌头进行一场亲密的嬉戏。

    程雨姮的脑子一片混乱,全身上下更像被火焚烧一样燥热,无助的她只能紧紧闭着眼,抓着方允泽的前襟轻吟。

    这种感觉好奇怪!和他八年前那种纯洁的吻完全不一样,以前他的吻,只像蝴蝶一样轻触她的唇瓣,像春天的和风一样今人感到温柔。

    现在他的吻完全不一样了,满含着亲密的挑逗与霸道的占有,不但霸占了她的唇瓣,连她柔滑的舌也不放过真是羞死人了!

    终于,方允泽气喘吁吁地放开程雨姮,满意地看着她娇艳徘红的脸庞。

    “看样子你显然很享受我的吻,我的吻没有让你失望吧?”他露出一个可恶的笑容问道。

    “你”程雨姮羞得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方允泽被程雨姮娇羞懊恼的反应惹得仰头哈哈大笑,满脸的冰霜在这一瞬间全融化了,程雨姮着迷地看着这个久违的笑容,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个开朗的方允泽。

    方允泽突然惊觉自己的失控,他笑了他居然笑了!饼去八年来,他早已忘了笑是什么滋味,现在这个女人居然能让他如此忘我的大笑,太可怕了!他可不能再度掉入她所设下的桃花障里,万万不能!

    方允泽迅速敛起笑容,恢复以往那副冷冰冰、对人不理不睬的模样,他拿起自己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上,一边冷冷地命令道:

    “如果你还想结婚,就跟我来!”

    他甚至不等程雨姮会意过来就迳自向电梯走去,慢了半拍的程雨姮只能拉着碍手碍脚的长窄裙,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电梯才稍稍喘上一口气。

    等待电梯到达一楼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对于烦躁不安的方允泽来说就像一个钟头那么漫长,想起自己刚才再一次落入程雨姮甜蜜的陷阱里他不禁心烦意乱地点起一支烟,想藉此平息体内的郁闷。

    “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方允泽闻言抬起头来,正好迎向程雨姮带着淡淡哀愁的眼睛。

    “很多男人都会抽烟,为何独独我不能抽烟?”

    “我记得你以前从不抽烟的。”

    程雨姮并不是排斥他抽烟,事实上如果抽烟能让他好过一点,她还宁可让他抽烟。但是她想他一定没有看过自己抽烟的样子,那满睑辛酸和愁苦的表情,怎么能让人相信他抽烟是快乐、是平静的?

    “那是以前!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点我相信程大秀应该比我有更深刻的体认才对。”

    方允泽透过袅袅烟雾,看着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等着她用更多的谎言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但是她没有!

    程用姮专注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一楼楼下降,不想去看他那满含讥诮的面孔。电梯的指示灯静止在一楼,大门敞开之后,她才缓缓地说:

    “我只是比较喜欢以前你不抽烟的样子。”然后平静地走出去。

    倒是方允泽还呆愣在原地,忘了要出去。

    她说她比较喜欢他不抽烟的样子?

    见鬼了!谁在乎她喜欢他什么样子?他是准备将她娶来折磨她,而不是让她妄想来改造他的,方允泽抿起唇,不悦地想。

    虽然他脑中这么想着,可是在他走出电梯时,还是顺手在电梯旁的垃圾筒捻熄了香烟,至于为了什么原因,他也不想去细究。

    他带着程雨姮坐上他的豪华房车,发动引擎开上路去。

    程雨姮坐在这辆身价将近千万的高级轿车上,这才相信他真的很富有。像这么高级的房车,连她爸爸都买不下手,他竟然轻轻松松就能拥有两台,难怪他有能力买下爸爸那些股票。

    不过说来好笑,一般人一定对于能够坐上这样豪华的轿车而感到满足,可是她却不然!

    她无法不去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段逝去的岁月里,方允泽总爱骑着他那台破旧的脚踏车,载着她大街小巷地到处乱逛。不管是去看电影或是吃东西,甚至有时候廾么也不做,只是这样骑着脚踏车兜风,也会让他们感到万分的快乐。

    哪像现在拥有了名,拥有了利,还拥有当年根本不敢梦想的富裕生活,可是却失去了快乐。

    “你要带我去哪里?”程雨姮看着车子渐渐驶向郊区,不禁疑惑地问。

    “如果我说我准备把你载到偏僻的地方杀人灭尸,你相不相信?”方允泽对她话里的质疑感到愤怒,故意选了一种最丑恶的方式来吓唬她。

    “我不相信。”

    方允泽还来不及对程雨姮的信任表示喜悦,她的下一句话就兜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痛快让我解脱,你还没折磨够我,不会舍得就这么让我死了的。”

    方允泽的唇抿得更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气什么,只觉得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愤怒,甚心痛!

    “我们现在要回去见我妈,她有权利知道谁将成为她的儿媳妇!”也许觉得将程雨姮戏耍够了,方允泽在即将抵达他位于外双溪的宅邸前终于说道。

    “我们要去见你妈?”

    程雨姮没由来地感到惶恐,以前她和方允泽交往时,只和他的妹妹方允淇见过两次面,并不曾见过他的母亲,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会是个刻薄刁钻,牙尖嘴利的老妇人吗?听人说寡妇对独子都会有特别的独占欲,她会不会也是如此

    “你在发什么呆?我们已经到了!”

    方允泽突然加大的音量打断了程雨姮的胡思乱想,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车子已经静止下来,方允泽早已替她打开车门好让她下车。

    程雨姮钻出车外,迎面扑来的是山区特有冰凉,湿冷的空气,她细细打量面前这幢顺着山势建筑的白色花岗岩别墅,占地起码上千坪,磅礴的气势袭人,褚红色的屋顶点缀在碧绿的山峦之间分外醒目。

    程雨姮再一次对方允泽的财富感到惊讶。

    “你确定这真的是你家吗?”程雨姮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敢署信地摇摇头,跟这间雄伟的别墅比起来,她家简直就像是仓库。

    “别怀疑,这一切不是变魔术变出来的,而是我这些年来辛苦打并出来的,人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不是没有道理的。”方允泽意味深远地说。

    对于他的话,程雨姮无法反驳,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才不过十年的光景,事业就已经跌到谷底,几乎可以说是在她们这第二代的手中败得一塌糊涂。

    “走吧、先进去再说。”

    方允泽穿过辽阔的花园走到玄关,换上室内拖鞋进入大厅,程雨姮也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屋内,一双好奇的眼睛忙碌地东看西瞧。

    这真是一间别致的房子,欧式风味的客厅同样用白色花岗岩砌建而成,典雅气派的室内装滨流露出屋主的不凡品味,触目所及的任何一样物品都可以看得出其不菲的价值,尤其靠近玄关那个放满水晶珍品的桧木玻璃柜,以及那盏自天花板垂下的绚烂吊灯,更是引人注目。

    程雨姮看见一位中年妇人从紧邻着大厅的和室房里走出来,微笑着迎向他们看那妇人朴素的衣着和亲切的笑脸,程雨姮判定她大概是方允泽的管家。

    她面笑着向那名妇人点头致意。

    出人意料的是方允泽居然牵起那妇人的手来到大厅,小心地将她安顿在客厅里舒适的沙发上,而他的下一句话差点让程雨姮跌到地上。

    “妈,这是雨姮,是您未来的儿媳妇,我打算下个月娶她进门,今天特地带她回来让您看看。”

    妈?这位她以为是管家的妇人是方允泽的母亲?天啊!幸好刚刚她没有一时冲动说出口,否则现在就只有等着他们拿扫把将她赶出门了。

    “你要结婚了?”

    方母讶异的目光一下子转到程雨姮身上,她带着看媳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程雨姮,片刻之后她露出了笑容说:“不错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有气质!你真是捡到宝了,儿子。”

    方允泽的回答是很不给面子的轻蔑哼声。

    程雨姮则是羞怯地低下头说:“哪里,伯母您过奖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对了,儿子q天雨姮第一次来玩,先别急着带她回去,中午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万国银行才刚开幕没有多久,方允泽该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让他平白浪费,但是他是个非常孝顺母亲的人,只要是母亲开口要求的事,他一向很少拒绝。

    “呃好吧!只要雨姮有空的话。”方允泽将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程雨姮暗自希望她能找个理由拒绝,不要让他们像傻瓜一样接受母亲关爱的盘问。

    “我当然有空,只要伯母不嫌弃,我很愿意留下来陪伴伯母。”

    听到她没有默契的回答,方允泽无声的呻吟,这表示他的苦难日子即将开始了。

    一直到中午吃饭时,方允泽才发现最令人担忧的事情才刚要开始呢!

    方允淇接到母亲给她的电话,说大哥带了他的女朋友回家,还说他们要在下个月结婚,叫她在中午吃饭以前赶回去,好见见她未来的娘子。

    方允淇一接到电话马上丢下手边所有的事,连滚带跑地开着车冲回家去。

    如婚?嫂子?这太荒谬了!

    就在昨天以前,大哥从未对他的感情生涯透露一个字,怎么今天就突然宣布要结婚的消息?该不会是迷上媚功超强的狐狸精了吧?

    她很清楚知道,自从八年前大哥和程姐姐去露营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提程雨姮这个名字,同时也不准别人提,谁提他就跟谁翻脸,很可怕的呢!

    莘好后来的他很振作,除了拼命念书,拼命赚钱之外,从没听过他和哪个女人的名字牵扯在一起,她只大约知道有根多女人自愿送上门来,但是大哥却从没接受过。他总很苦涩地说:

    “一生被毒蛇咬过一次就够了!”

    那么今天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再冒一次险?她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方允淇踩紧油门加快速度朝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她不顾生命危险飞车赶回家是有代价的,在她冲进大厅时,饭桌上三个人才刚坐下,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

    “噢允淇?你跑回来做什么?”方允泽这次真的呻吟出声了。

    “我回来是为了见见我未来的大嫂,又不是要看你,你紧张什么?”方允淇顽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来!允淇,坐妈身边,顺道见见你未来的大嫂。”方母拍拍身旁的高背椅微笑着。

    方允淇一屁股坐下,怀疑地看着餐桌对面那位清丽可人的漂亮美人。

    “你好眼熟,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经过八年的时间,方允淇对当初那个害惨大哥的女人的长相已经不太记得,况且程雨姮也的确改变了不少。

    “是的!允淇,我们的确是见过面,我是程雨姮呀!”

    方允淇霎时明白了!原来经过这么多年,哥哥还是迷恋着当初那条会咬人的毒蛇!

    之前存在方允淇眼里的好奇和友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敌意和鄙夷。她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这个当初嫌弃哥哥落魄而抛弃他的女人,现在知道他变得有钱有势,所以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程雨姮可以明显看出方允淇的骤然改变,她并不怪她对她存有敌意,谁叫她确责曾让方允泽受尽羞辱呢?只是不知道方伯母知不知道这件事,大概不知道吧?否则她应该不会对她那么和善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心慌。

    一块宫保鸡丁突然默不作声地落入她的碗里,她抬起头来一看,正好迎上方允泽凝视的眼,他用筷子指指她的饭碗说:

    “吃饭!我们没有让人饿肚子的习惯。”

    “喝!这可真怪了,我认识哥也二十几年了,怎么不知道哥有这种替人夹菜的癖好呢?”方允淇拿着碗筷,酸不溜丢地挖苦道:

    方允泽同样夹起一块宫保鸡丁丢进妹妹碗里,没好气地说:“我也夹一块给你,这总行了吧?现在乖乖吃饭,别再多话了!”

    “对对,吃饭皇帝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来,大家快吃!雨姮,别客气自己夹菜嘛!”方母慈祥地招呼着。

    “谢谢伯母。”程雨姮垂下眼皮轻声道谢,机械化地将自己碗中的食物一样样送进口中。她不用抬起头、也能察觉方家一家人对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这场鸿门宴实在教人食不下咽。

    吃过饭后,方允泽急着赶回公司去,但是方母和方允淇都不肯让程雨姮这么快离去,方母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愈看愈满意,当然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回去。

    至于方允淇呢?她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了,八年前的是非恩怨她一定要弄清楚,否则,她是不会这么容易让程雨姮踏进方家大门的。

    方允泽想到要将程南残军独留下,让她像沧海孤雏一样接受母亲及妹妹的拷问,他就满心的不忍。尤其允淇对他和雨姮之间的恩怨比母亲还要了解,他怕她会

    在愤怒的驾使下,说出伤害雨姮的话,那绝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如果你们真想和雨姮多聊聊也好,反正我下午的工作也不是很多,就多陪你们几个钟头吧!”为了解救程雨姮脱离困境,方允泽已经准备把宝贵的一天都赔上

    了。

    谁知方允淇竟不领情地把哥哥推出门外,撒娇地说:“哎哟,谁要理你啊?你还是快点回去上班啦!我们女人家有我们女人家的话题,你不但插不上嘴,还会妨碍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方允泽的身体虽然被妹妹硬推向门口,但是他的眼睛犹不放心地盯着程雨姮只要她一发出求救讯号,他将不顾母亲及妹妹的抗议将她救出苦海。

    但是程雨姮只镇定地笑着点头要他放心,一点也没有要逃开的意思。方允泽也无可奈何,就这样让妹妹将他一路挤出了门外。

    方允淇要她留下来的目的,程雨姮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是认为逃避不是办法,她避得了今天,绝对避不开未来的每一天,还是早点将话摊开来说,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她们仍不肯接纳她,她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方允淇送走了哥哥,关上门来到客厅,轻蔑鄙视的态度马上不再隐藏地表现出来,她双手抱在胸前,不客气地盯着程雨姮问:

    “都已经分开八年了,你还来找我哥哥做什么?”

    “允淇,你在说什么呀?谁跟谁分开八年?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方母一脸迷糊,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妈!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哥交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后,哥就完全变了?你看哥这些年来活得那么不快乐,这全都是那个抛弃他的女孩子害的!”

    “那这又关雨姮什么事呀?”

    “妈!您还不明白吗?她就是当年抛弃哥的那个薄情的女人嘛!”

    方母呀的惊呼一声,将视线转向程雨姮、专汪地瞧着,好像她才刚刚认识她一样。

    程雨姮低下头尴尬地绞着手,冷汗涔涔而下。她想方母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要跳起来破口大骂,并且将她这个害惨他儿子的害人精打出去。

    突然,一只温软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吓得跳了起来,她定过神一看,方母正温柔地对她笑着。

    “两姮,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女孩,也知道大泽这个孩子算不上十全十美,难免会有很多让你嫌弃的地方,不过,没关系,雨姮,你尽管将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我会叫他改,这样你就不会再离开他了,对不对?”

    方母体贴又仁慈的话,终于将程雨姮的泪给逼了出来,她偎进方母怀里失控地哭喊道:

    “我不是恶意要抛弃他的,我从来都不想离开他,我真的很爱他呀!”

    方允淇噘起嘴,小声地说:“他现在有钱了,你当然爱他啦!”

    即使她的批评很小声,程雨姮还是听见了,她拼命地摇头,惶恐地说:

    “不!不是的!我八年来一直爱着他,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绝不是因为他飞黄腾达才答应嫁给他。这八年来我不肯接受别入的感情,就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他。”

    “哦?那请你告诉我,你们八年前为什么会分开?当初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抛弃我哥哥的?我希望你老实地说,否则将来被我知道了,我可不会对你太客气!”

    方允淇这副咄咄逼人的女金刚模样,还真像她哥哥方允泽,有趣极了!可惜现在程雨姮面临重大考验,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件事说起来是一个误会,却让我们分离了八年,事情是”程雨姮开始巨细非遣地将当年发生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方母和方允淇听得很专注,并没有插嘴打岔。

    程雨姮说完之后,方允淇才疑惑地问:

    “你是说,当初你对哥哥是真心的,只不过因为无法对抗父亲的权威,所以才会对哥哥造成这样的伤害,是吗?”

    程雨姮点点头,凄然说道:“我知道即使再多,再好的理由都弥补不了允泽所受的伤害,但我真的不是存心的,伤害了他,这八年来我比谁都痛苦,我也同样受到惩罚了呀!”

    方母和方允淇总算明白当年事情发生的缘由经过了,方母仍然一迳温和地笑着表示:

    “事情过去就算了,况且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啊!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方允淇在心中的阴霾散去之后,对她露出了进门以来第一个笑睑,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程姐姐,对不起,我似乎误会你了。以前我还一直以为是你抛弃了哥哥,害他伤心,却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幕。”

    “没关系的,允淇,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哥哥好,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反正他也是一直这么以为,我已经习惯了。”

    “别担心!扮哥肯娶你,就表示他仍然爱你才会这样做的。”方允淇好心地安慰她。

    “他不是因为爱我才娶我,他是为了报复才决定娶我的。”程雨姮不忍欺骗方家母女,让她们对自己的婚姻抱持乐观。

    方允淇歪着头沉思道:“是这样吗?我觉得很奇怪,大哥既然不再爱你,干嘛娶你进门?照理说恨一个人应该是希望永远不要看到她才对,怎么反而会把她娶回家每天朝夕相对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他认为这样做,要报复我比较方便吧!”程雨姮试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他可能厌倦了两地奔波地找我麻烦,所以想干脆娶回家放着,哪夭想到不高兴了,还可以就近找我碴、消消气呢!”

    “允泽不会这么可恶吧?”方母忧心仲仲地蹙着眉道:“他要真是这样做,我可不会轻易饶他!婚姻大事怎么能拿来这样开玩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样意气用事,我还指望他快生个孙子来让我抱抱呢!”

    程两姮不知如何回话,只能尴尬地笑着。

    方允淇心理仍然存着很大的疑惑,她实在想不出她大哥这么做的目的为何!恨透一个人却要把她娶回家?这是什么奇怪的论调呀?

    虽然大哥没说什么,但她能够察觉得到,他娶程雨姮的事情绝不光是复仇两个字这么单纯,但如果不是为了复仇,那会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爱?

    她猜不透。

    方允泽一进书房,方允淇连忙随后跟了进去。

    “我现在要办公,你跑进来做廾么?”方允泽坐在书桌前,蹙着眉头瞪着自己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

    “没有呀,聊聊嘛!”方允淇露出一个无辜、可爱的笑容。

    “有什么好聊的?你除了一天到晚四处闲晃惹祸之外,还有什么光荣的事迹可以拿出来说的吗?”

    “喂,哥!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好歹现在我也是堂堂一个助理服装设计师耶!”

    其实正确地说,应该是首席服装设计师身边那个专供使唤、跑腿的人。

    没办法,谁叫她放着家里的事业不帮忙偏偏说要去实现什么远大的志向现在好了,每天像个陀螺一样给人使唤得团团转。

    “是吗?”方允泽拖长的尾音深深表示他的不以为然。

    “好了,不谈这个了!扮,你干么要娶程姐姐呀?”方允淇改变话题,直接深入问题核心。

    “你问这个做什么?”果然方允泽听到这个问题整个人倏地绷紧,像刺猬一样防卫的瞪着她。

    “没有啊!我只是想像她那样见风使舵的女人,哥哥一定不可能爱上她才对。”

    “没错!我的确不爱她!”方允泽回答得太快,太急,反倒教人难以相信他话中的真实性。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娶她?”

    “因为我恨她!”方允泽急促得推开椅子站起来。“像她那样现实势利、爱慕虚荣的女人,该要有人给她一个教训。”

    那也不一定非要你不可吧?方允淇心里嘀咕着没说出口。

    “所以你娶她是为了”

    “折磨她,我要让她痛苦,让她后悔,不该这样戏耍我方允泽!”

    “哦原来如比!”方允淇点点头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种借口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她又怎么会相信呢?

    “那太好了,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方允泽怀疑地看着妹妹。

    “我可以帮你虐待她呀!等她嫁过来之后呀,她可就惨喽!我要命令她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做好早点等我们起床,接下来要把家里每一个角落打扫得一尘不染,如果被我发现有一点不干净呢!就罚她晚上不准吃饭!愈完家事之后,还得去院子里种菜,挑水,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点才准她上床睡觉。”

    幸好当初阿信上演的时候,方允淇每集都有看,否则这种虐待人的招数她哪想得出来呀!

    “你”方允泽气得浑身发抖,雨姮的身子那么纤弱,要是让允淇这样虐待,还有命在吗?“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找她的麻烦,听到了没有?”

    “哥,你好自私呀!这么好的事情却要留着独自享受,你没听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我不但要虐待她,而且还要找妈妈一起虐待她,那样才叫痛快呢!”她朝哥哥吐了吐舌头,然后飞快地开门溜走。

    “方允淇!”方允泽怒不可抑地狂吼,随后追出书房时只看到妹妹遥远的背影。“不许你乱来!听到没有?方允淇!”

    回答他的是方允淇银钤般的笑声。

    她已经达到了目的,何必真的去虐待未来的嫂嫂呢?

    哼,哥哥还说什么报仇?都是欺骗自己的话而已!一听到程姐姐受虐待就紧张成那样,还说恨着人家呢?恨一个人会舍不得让她吃苦受罪吗?

    表才相信!

    看来,她可以安心让程姐姐嫁过来了。

    举行婚礼的前一天,程雨姮抽了个空到礼服公司取回自已订购的礼服,碰巧在门口遇到一个多月没见的何齐仁,就一起到附近饭店里的咖啡厅去喝杯了咖啡,顺便聊聊彼比的近况。

    后来因为程雨姮隔天要举行婚礼不便久留,他们又匆匆离去。

    离开的时候何齐仁直说要送她,程雨姮看他那副殷勤的模样,心里很清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便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咦?今天学长这么殷勤,为的可是奴家的小妹,小敏秀是吗?”

    何齐仁发觉自己的想法被她识破,有点不好意思地缅腆笑说:

    “自从上次在你家最后一次碰面之后,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说真的还真是挺想念她的。”

    程雨姮当然不会忍心拆散这对有情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搭了一次便车、让何齐仁假借送她回家的名义,会一会他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们在步出饭店大门的时候,却非常不巧地让赶赴饭店与外国客户洽公的方允泽看见,他满脸阴惊地站在阴暗处,看着他们状似亲密的背影渐走渐远,心中妒恨的怒火愈烧愈旺。

    好啊!你这个不安于室的荡妇,居然连婚礼前一天都还不放弃和旧情人幽会的机会,而且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为自己的清白辩驳,真是寡廉鲜耻至极!

    他恼怒得几乎想冲到程家去,拿回上次还给程冠远的股票,并且告诉那个偷人的无耻荡妇,他不再要她了,叫她和她的旧情人一起滚下地狱去吧!

    可是,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为什么她拥有可以轻易左右他的利器,而他却什么也没有?

    他不甘心自己为何总是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难道竟没有一个将他由劣势里拯救出来的方法吗?

    有的!他可以娶她,让她永远不能再和她的旧情人私会,只要进了方家大门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机会背叛他。

    他不会碰她,也不屑碰她!但是他仍然要娶她,他要让她终生独守空闺,作为对她水性杨花的一种惩罚。

    对!就是如此。

    他娶她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折磨她、让她痛苦的吗?

    他会面得很好的!方允泽相信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