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黄雀在后

居南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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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城中就起了流言。

    侯府的沈小姐与裕王私相授受,被人看见共度春宵。

    是酒馆茶楼里炙手可热的新鲜段子。

    个个说的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沈知庭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羞于见人。

    侍女在门外端着饭菜,一脸焦急。

    侯夫人趴在门缝抹着眼泪。

    “乖女儿,你还是吃一些吧,哪怕只吃两口也是好的,你快开开门呐!”

    沈知庭坐在床上。

    对门外母亲的哭泣充耳不闻,一声不出。

    两只肿的桃儿似的眼睛目光呆滞,挂着泪痕。

    一头秀发散乱地披在肩上。

    房中满地的杯瓶瓷片。

    一地狼藉。

    此刻她嫂子正在房中哄孩子睡觉,一脸的得意洋洋。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早就笑出声了。

    不一会儿

    丈夫沈如生从门外进来。

    嫂子连忙敛起嘴角的笑意,起身上前帮他更衣。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他的腰带,不小心把荷包掉在了地上。

    沈如生脸色黑如锅底,一把推开她。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我自己来!”

    说着自己脱了官服,一把扔在她身上。

    她抱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说道:“夫君小声些,钟儿刚睡着…”

    他瞪她一眼,反而高声道:“自古只有儿子迁就老子的,哪有老子迁就儿子的?!”

    被他一吼,她怕惹怒他更加吵闹,吓到了孩子便不敢再提。

    低眉顺眼地服软道:“今日何事如此生气啊?”

    沈如生不语。

    走到门边的铜盆洗手。

    她连忙放下官服。

    上前去拿了帕子站在丈夫身旁。

    待他洗完了手,捧起帕子给他擦手。

    “今日被同僚们耻笑了一整日,都是那个不知羞耻的臭丫头!与裕王私相授受!真是天生克我的!母亲还可怜她,依我看,她做下了这等丑事,就该与她断绝关系,赶出门去。”

    嫂子道:“夫君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只是…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小姑她才貌双全,若是与裕王情投意合,那日后若是能进裕王府的门,被封个侧福晋也是极好的。”

    “嗯?”

    沈如生转眸射来犀利的目光。

    她连忙低下头。

    “我只是随口说说,若是不对,别怪我才是。”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也不言语,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掌灯时分

    侯夫人房中传来一声呵斥:“不行!”

    她怒视着沈如生道:“知庭乃堂堂侯府千金,岂能屈居那小官女之下?!”

    沈如生叹息一声,软语劝道:“母亲,知庭如今名声已然败坏了,您不知人言可畏啊……儿子如今都没脸出门了……,她若是不做侧室,又有谁家敢娶她?”

    侯夫人满脸不愿,但又没有好办法,气冲冲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若是不嫁…那只有去庵堂这一条路了……”

    侯夫人眼眶逐渐湿润,紧抿的唇角微微颤抖。

    片刻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从小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

    “母亲…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侯夫人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当初本想是让她做裕王妃的,可奈何裕王娶了那么个小户之女,我是想将她明年送去选秀女的…可现在…哎…我可怜的女儿,真是苦命啊…”

    两人都沉默不语,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忽闻“嘎吱”一声门响。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沈知庭一脸木然地推门而入,看着母亲。

    淡淡道:“母亲,我愿意。”

    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知庭…你…”

    沈知庭走了进来。

    “咚”的一声跪在母亲面前。

    面色决绝,发誓一般。

    “我愿意给裕王当侧室。”

    “知庭!你不后悔?”

    “女儿…不悔…”

    沈如生此时才暗暗勾了勾唇角。

    ………………………………………

    裕王府中

    月儿窝在段灼怀中,撅着小嘴抱怨。

    “她昨日搞这么一出,明摆着就在打你的主意,哼,气死我了。”

    段灼笑着将她搂紧了些。

    “既然她让你不高兴,那我就让她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月儿惊诧地抬头看他,“你要做什么?”

    段灼笑道:“也没什么,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什么意思?”

    殊不知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次日一早

    侯夫人与沈如生亲自过府求见,想要说成这门亲事。

    段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这些流言本就不实,本王如何能被小人左右,因此断送了沈小姐的终生呢?”

    侯夫人面色难看,如鲠在喉。

    沈如生扯出一个笑容,上前拜道:“殿下,舍妹虽无大才,可自小就精通琴棋书画、性子也温顺恭俭,定能伺候好殿下…”

    “不必了。”

    沈如生话音未落,就被段灼不耐烦地打断了。

    他不死心,又道:“家父定远侯镇守边关,屡立战功,就连先皇也亲口夸赞过,殿下看在家父劳苦功高的份上…”

    段灼缓缓抬眸看他,不怒自威,“你在威胁本王?”

    沈如生脸色一变,急忙跪倒在地。

    “微臣不敢。”

    段灼将茶杯重重放下。

    “咚”的一声闷响。

    杯中的茶水溅了一些在木几上。

    “既然你们非逼的本王做个决断,那本王便下令,让沈知庭皈依佛门,永不还俗。”

    当晚

    沈小姐便自缢了。

    侯夫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嫂子在床边伺候汤药。

    衣不解带,日夜不息。

    可不过三日。

    侯夫人便撒手人寰了。

    侯府三日内连丧两人,沈如生悲痛欲绝。

    嫂子一人忙里忙外,将丧事操办的妥妥当当。

    亲戚族人无不称颂其贤惠能干。

    也是蹊跷。

    出丧那日,沈如生痛哭流涕,高声哀嚎。

    “母亲大人啊!儿子不孝,您如今去了,留下儿子孤单一人,儿子不如随您去了,也好伺候您啊……”

    话音刚落,他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

    竟“嘭”的一声,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旁人见他半晌不动,吓得过去将他翻过身来。

    一个胆大的往他鼻下伸手一探,脸色骤变。

    大喊出声:

    “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