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李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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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梅趴在窗口看着夕阳,阳光过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天黑,哎,到了重庆你想干吗?”

    “和你结婚。”

    “讨厌,我说正经的。”

    “我就是在说正经的,娶了你,咱俩一起去当兵吧,我想当空军,驾驶飞机从天而降打鬼子多过瘾。”

    “你这大高个当不了空军,小武说的……”

    突然提到小武,两人都心里一沉,都沉默下来。

    阳光神情不安,岳梅靠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他的焦虑。

    岳梅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阳光吞吞吐吐地说:“小武……他知道集合地点,我告诉他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不行,我要去告诉厉老师。”

    “别,别说。你一说他们就要换地方了,万一小武还活着,他跑出来了,我们换了地方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小武十七岁就跟着我们演剧队,这些年他一直依赖我,当我是他哥哥。”阳光拉着她。

    “可他万一被抓了呢?”

    “我们不是都有药丸吗?被抓了就意味着牺牲了。可我一直在想小武机灵地像猴儿,爬树上房样样在行,万一他能躲过这一劫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我们丢下他一次,不能再丢下他第二次。”

    岳梅看着阳光,默默点头。

    按照原定的撤离计划,晚上九点在沙溪滩有船接应文轩他们离开上海去重庆。文轩带着同学们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海滩。

    “你们看,船,船在那儿。”阳光兴奋地说。

    突然,几辆汽车向海滩驶来,刺目大灯将海滩照的通亮,文轩等人在大灯的聚光下。

    随后,车上跳下一群日本兵,叫嚣着向文轩等人冲来。

    “快,快跑。”

    众人拼命向渔船跑去,身后响起一连串的枪声。

    岳梅中枪,惨叫着扑倒在地,后背全是鲜血。阳光使劲地去拉她,可奄奄一息的岳梅却拼命推阳光。

    “你跑……你快跑……”

    “不,我们要死死一块,不能丢下你。”

    这时,文轩过来,帮着阳光托起岳梅,阳光抱着岳梅,文轩护着他们,一行人向渔船跑去。

    身后,日本兵叫嚣着,越来越近,子弹越来越密集……

    文轩等人拼死向渔船跑去,突然看见,渔船离岸。

    文轩重重摔倒在地,眼看着渔船远去,回头一看,成群的日本兵正向海滩逼近。

    “快,大家往山里跑。”

    文轩扶起受伤的男同学,半拖半拉地往山里跑去。

    王佳男等人紧追在其后。

    阳光抱住岳梅,被石头绊倒。

    “阳光,你放下我,我我不行了……”岳梅浑身都是血,眼神僵硬,整个人歪倒一边。

    “不要,我不能丢下你,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的。”阳光大叫说。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阳光倒在了血泊中。

    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文轩、王佳男目睹这一切,王佳男想要冲回去,被文轩一把拉住。

    山间,不时地响起枪声。

    王佳男忍不住痛哭,知道是石头死了,小海死了……

    突然,一个日本兵举枪从侧路追上,一边跑一边举枪瞄准文轩。

    王佳男回身看见,飞一般用身体挡住文轩,胸前、肚子连连中弹,倒在文轩身上。

    这时,日本兵想要抓活口,举枪一步步逼近文轩。

    文轩如受伤野兽般嚎叫,双眼充血,将日本兵抵在大树上,正好一个树杈直直地插进日本兵的后脑,日本兵当场暴死。

    文轩从惊魂中冷静下来,背起王佳男继续向前跑。

    文轩背着王佳男跑到悬崖边上,发现无路可走。见山崖下边有一豁口,他背着王佳男躲在豁口里。

    这时,当日本兵快要追到山崖上时,突然,文轩将脚边一块大石头狠狠踹入海中。

    石头落入海中放出巨大的声响。

    日本兵追到山崖,以为两人已经跳崖入海,黑夜里,也看不清,只能纷纷举枪向海里胡乱射击。

    而此时,躲在悬崖下的文轩听着头顶上日本兵叫骂着开枪,皮靴跺地震下的土石,“噼里啪啦”落在文轩他们身上,文轩将半昏迷的王佳男紧紧抱住,屏住呼吸……

    文轩满身是血,背着王佳男艰难地往山下走,被脚下的乱石绊了一下,两人重重摔倒,翻滚到沟里。

    “文轩,放我下来。”王佳男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我们去找医生,我一定要救活你。”文轩爬向王佳男,抱起她,看着她肚子上的伤口咕咕冒血,文轩拼命想去堵住,脱下衣服按住伤口。

    “文轩,别……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佳男,你不能死,你答应我,你答应我你不会死的……”

    “文轩,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担心是有根据的,我们太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当时我就该坚定拒绝,我对不起你们……”

    “文轩,昨晚想给你写封信,心里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提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真没出息。”王佳男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

    “佳男,别再说话了……我带你下山。”

    “不要,让我说……不然我再不说也没有机会了。文轩,我当老师去学校报道的那一天是你接待的我,只一眼我就爱上了你,七年了,我固执地偷偷爱着你,无时无刻。你心里爱着韩小姐,我羡慕过,你和谢若雪结婚,我嫉妒过,可是你与别人的情爱纠葛却始终没有阻止我对你的爱,我想我是幸福的,这七年里我这心里满满的都是你,这种充实感无与伦比,文轩,虽然我无法与你天荒地老……但你依旧是我永远的信仰,就这样安静的死在你怀里也很好。”

    “佳男,你让我无地自容,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如此付出。”

    “爱就是爱,何必谈条件?如果有来世,还想遇见你。”王佳男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文轩抱着佳男痛哭不已。

    “文轩,答应一个要求好吗?”

    文轩拼命点头。

    “亲亲我……就算告别……”

    文轩抱起王佳男,俯身下去,一个吻落在王佳男冰冷的唇上,王佳男紧抱着文轩的手从文轩的身上滑落……

    文轩悲痛欲绝。

    文轩受伤了,他把衣服撕掉一块儿一块儿的先止住了血,可是子弹还在腹部,必须马上取出来,文轩没有选择,他能找的人只有赵汗青了。他咬牙坚持住,好不容易来到了赵汗青的住所。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文轩苦笑着,瘫倒在沙发上,他脱去长衫,浑身全是污血,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膀子也受了伤。

    文轩看看茶几上的电话,拿起,想想又放下,他犹豫着……

    市长去演讲被人开枪打了的消息像风一样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疏影失魂地坐在沙发上,突然起身往外走,但又停住。疏影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突然电话响起,疏影一把拿起听筒。

    “疏影吗?”

    “是我,你怎么样?你在哪里?”

    “我在多利士路8号,疏影你能来这里一趟吗?带些外伤药。”

    “好,除了药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若雪。”

    “知道,我这就来。”

    疏影挂上电话,一转身撞到若雪身上,吓了一跳。

    “是不是文轩?”若需警觉地问。

    “不,不是。”疏影连忙否认。

    “你骗我,今天他们学校发生的事是不是他们干的?姐,你跟我说实话。”若需死死盯着疏影的眼睛。

    疏影说不出否认的话。

    “他受伤了是吗?你带我去见他。”

    “若雪,现在事情都不明朗,你留在家里……”

    “不行,我必须要去见他,带我去。”

    “好吧,去拿东西。”疏影知道若雪的犟脾气,就先答应了她再说。

    姐妹出了大门。

    “坏了,金疮药膏没拿,若雪,在你房间第一个抽屉里。”疏影慌张地说。

    “好,我去拿。”

    说着,若雪跑回小楼。

    疏影看着若雪的背影,快步离开。

    若雪从楼里跑出,却不见疏影,顿时急得跺脚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