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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靠近林子的时候,小李子把我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他问,目光落在我再度被沙石磨出鲜血的左脚上,眉间已隐隐积了怒意。
只是我这人挺不识好歹的,挣扎着要把手臂从他手里脱开。
但他抓得紧,我没法儿,最后仰面反而笑了起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要去采药救我,那我也去采药来救你。”
小李子无言以对。
他攥着我的手松了松,我趁机挣脱,径直便要穿过他,自己一个人走进去,以证明我话说得不假。
他一把将我拽回来,强硬地把我带了回去。
等回到了那个安全的礁石上去,小李子又要丢下我去冒险,不知怎么的,我忽然便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也强硬地不让他前行半分。
明明已经快要没了力气,但此时此刻,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能放开他!
仿佛一旦放开,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李子已病得虚弱,要推开我也不免费些力气,更何况,我并不是会乖乖听他话留在这里等待的人。
他一走,我就势必会跟着他走。
“我并不是为你去采药,你若是死了,就算有人前来救援,也许会认为我是凶手,别说救,可能当场就要了我的命。”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诮,“遑论我现在病着,你不放我去采药,就是要我死的意思,是吗?”
“”我哑口无言。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考量。
可叹我还一直在自作多情,此际竟有些讪讪然起来。
可是——
我还是不肯放手:“可你还病着,林子里那么多危险,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替你去采。”
小李子的目光盯着我,一瞬不瞬。
我道:“你能采药归来,我为什么不可以?既然你的药给我用了,那你的药,就合该我去取。”
“好!”沉思了片刻后,小李子简单地答了这么一句。
我见他安然坐在了礁石上,似乎再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得到满意的结果,我立即松开了他的手,轻轻笑开来,转身就要进林子里去给他采药。
但尚未走出两步,后颈忽地一疼,小李子一记手刀劈来,我勉力回头,模糊中看见他复杂的脸,想要开口的瞬间,便毫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小李子骗了我。
他还是一个人走进了那片林子,在将我安置在礁石上,确认我再没有危险之后,他独身再去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醒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在船上了。
谢梅正在榻前悉心地照料着我。
终究那些浓烟起了作用,谢梅他们看到了,只是那烟很快就没了,他们只能锁定一个范围,在搜寻了周围的小岛无果后,终于在那个海岛上找到了我。
谢梅眼眶发红,几乎落下泪来。
我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想起昏迷前小李子坚定的神色,心里一阵的抽痛。
我听见自己嘶声问道:“师兄,小李子,他在哪里?”
既然谢梅去了那个海岛,一定也将小李子带了回来的,对不对?
谢梅只是瞧我,微
一抿唇,忖度良久后,才道:“没有人,我们找遍了整个儿海岛,都没有发现人。”
谢梅说,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躺在礁石之上,整个儿人身体都烫得吓人,嘴里还在一直念叨着小李子的名字,让他别去那林子里。
思及他不曾在别苑里见到小李子的人影,想来是与我一同来此了,并一起落入海中,身陷在海岛中。
于是谢梅派了人前去搜寻。
奈何整座海岛都寻遍了,只在林子深处找到了动物的尸身,四周都是血迹,海上白日气温奇高,那**也已开始腐烂,烂肉被鸟类叼啄去了,糜烂不堪。
谢梅扶着我的肩,要我躺回去:“别想太多了,我已经留了人在那里继续找,不会有事的。”
我的眼神已经发直,双手攥着身下的床褥,死死地抓着,直到指甲因此而断裂开来,我方回过神。
指甲里溢出了鲜血。
谢梅急得让人赶紧拿药过来,捧着我的双手便开始清理上药。
他将那截断下的指甲小心包好,交给了底下的人,嘱咐道:“手上有伤口的要小心些,别染了上面的血。”
对啊,我的血有毒,就连谢梅,也要小心翼翼的。
可在那个海岛的时候,小李子满手都是被沙子磨破的伤口,他亲手为我处理伤口,却不见得因染了毒血而中毒
世上不畏我的毒血之人,只有一人。
一人,那一个人
我将手从谢梅掌中抽出,发了疯似的要从床榻上下去。
可我的左脚受了伤,被谢梅固定绑在了那里,我根本动弹不得,甫一挣扎,整个人便跌倒在地,额头狠狠地磕在了床角。
脸上一湿,额上有黏稠的温热液体缓缓流下,滑经眼角,混合着泪水一起落下。
我抓住了谢梅过来搀扶我的双手:“师兄,我要回去,我不信,我亲眼见着他进去的,不会找不到的”
我连连摇头,癫狂的模样,就连谢梅瞧见了,亦是讶异难掩。
他不知道我到底为何这般激动,许是认为在那海岛之上,小李子对我有照顾救命之恩,是以他如是安慰我。
谢梅道:“阿洛,别着急,岛上那么大,一时找不到人是很正常的,耐心些,你先养好伤,等身体养好了之后,如若还是找不到,师兄再陪你来找寻。”
我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推开了他,努力去解开捆在我左脚上的绷带。
那结打得结实,我感到我花了好大的力气,可那死结却怎么也解不开,有意和我作对似的,我越是焦急,它就偏是不要遂我的意。
老天,你薄待我。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忍不住去撕扯那些绷带,最后引得原先已有了好转的腿脚却再次负伤,眼前又是一片殷红的景象。
谢梅被彻底吓住了。
他沉着呼吸,去替我解开了那些结,然后亲自带着我出了船舱,站到甲板上。
头顶日头高照,赤国的太阳总是这样热烈,火辣辣地晒在人的身上,却只停留于表面,带不来心内丝毫的温暖。
海风又湿又闷地吹拂而来,让人心间无端烦躁慌乱。
“阿洛,你也看到了,船已经开出了这么远,我们准备的食物和水有限,若此刻再回去找人,整个船上的人都会有遇到危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