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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是荣靖话落的瞬间,谢梅的声音再度轻柔柔地响起。
但威慑力十足:“但我既然来了,就绝无可能将人还留在你们的手里。”
说得郑重无比。
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荣靖,也禁不住攥紧了拳头,将我的手紧紧握在他掌中,仿若下一刻,我就会因他的这句话而离开似的。
“你想要怎样?”那人问他。
谢梅早有准备:“用我来换她”他顿了一会儿,道,“我要先见到她人安然无恙。”
那人到底是能得荣靖委以重任的人,并不怯场:“在下并不想要北竞王,美人和防御图,王爷可不能贪心呐。”
“你要防御图,就算是要我的命,都绝不可能给你的,但是你若要她的性命,我可以陪她去死,然后在黄泉之下,给她赔罪。”
谢梅说得很是认真:“你这样得不偿失,究竟是为的什么?”
后面的话已没有再听下去了。
荣靖带着我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谢梅是孤身一人前来的,身边连个暗卫都没有带,可笑荣靖此前百般的阴谋论断谢梅是怎样狡诈奸猾。
此刻未免就成了笑话。
“你很得意,是吗?”荣靖逼问着,“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你是不是正在心底暗喜?”
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我不由得拧眉,道:“是啊,我自然开心,荣靖,你何必呢?就算你做得再多,不也一样是败了?”
败了
荣靖败了!
败在一个他自己所作出的无聊游戏之中。
我没法儿亲眼看到此际荣靖的溃败姿态,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你能在大岳翻云覆雨,可这里是赤国,荣靖,你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能将我从王府里带出来,可未必,就能走出这港良城,走出这赤国。
荣靖许久没有说话。
若非是手上的痛楚,我几乎快感受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
呼吸轻得可怕。
“荣靖?”我有些起了慌,伸出手去,一下便碰触到了他的胸膛。
黏稠的湿热液体立即沾上了我的指尖。
我还要再进一步,却也被他捉住了手。
“你受伤了?”我佯装镇定,暗暗吸了口气。
幸而眼瞎了,别人想要从我的眼里看出其他的情绪,都会困难得很。
“洛娥,你在紧张我?”荣靖却不答反问。
我微怔片刻,旋即笑道:“是啊,我当然要担心你,就算我嫁给了谢梅,苗疆也还是我的母国,你是与苗疆定下和平盟约的大岳皇帝,我当然害怕你会死。”
“难道,你觉得,若不是因此,我会担心你吗?”我知道说什么最能诛心,“你若是现在就死了,我马上就能逃走,和谢梅携手栖情,白首与共。”
我不断地提醒着他,他是大岳的皇帝,应该对大岳的子民负责,没必要一直停留在此,虚费光阴。
荣靖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反而将我的身子扳转了方向。
我凑近我的耳畔,轻语:“你不是想逃走吗?好!洛娥,我给你逃走的机会。”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的打算时,荣靖已经将我推上前。
没走几步,然后自己松了手,我便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和苦涩味儿渐渐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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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肯定,他真的走了。
没来由的,心里头杂草丛生一般的乱,我扯着嗓子,很是小心地喊了几声:“荣靖?”
不敢太过大声。
他的身份特殊,虽不至于赤国百姓有人认得他,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
只是不管我怎么呼喊,都没有人回应。
彷若人间蒸发一般迅速。
最后,我只得扶着墙,缓缓地摸索着向前行:“是你自己放我走的,荣靖,是你自己放手的”
走了好久,勉强靠着闻嗅与耳力走到了人群所在。
走到了街市上。
我暗自庆幸着,一路上有一家的酒香味儿很浓重,我能走到此处,全然仰赖了那浓郁的酒香。
只是有人的地方也未必就有全部的好处。
“姑娘,是不是迷路?在下或可帮忙?”
蓦地,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问询。
我假装没听见,举步正要向前继续走时,不防前面一个矮阶,被绊了之后,身躯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不防被人拦腰抱住。
堪堪稳住了身形,我忙抬手推却,只是那人却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多谢阁下出手,小女已然无事,就请阁下自重。”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警惕着。
“姑娘,别人都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说着,腰上的手缓缓下移,暧昧地凑近了我的脸庞,直将自己的气息都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一手抓着他的衣襟,确保自己已经站稳,不会再跌倒了下去之后,脚下微抬,估摸着时机,狠力地向上一击。
而后便只听闻那登徒浪子吃痛的叫声。
我趁机松开了人,向后一退,后背砸在了一个坚硬的柱子上。
只是瞎子向来都要吃亏些的。
我还没走出两步,那人已经缓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另一手揪住了我的头发。
我的头皮发疼,被迫仰面,动弹不得。
“姑娘有恩不报,便直接甩手远走,只怕是有些失礼罢?”
我已感受得到周围有人渐渐拢靠了过来,咬牙问:“你到底要什么?”
那人轻笑,走近了我:“我对姑娘一见钟情”
手指突然便触上了我的脸颊,我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偏过头去,却不想那人转而一扯我脸上的面纱。
一把便扯掉了。
我的左脸上,仍旧残留着那夜荣靖亲手刻下的“娼”字,加之从前生剜下的那块空肉,即便我一个瞎子,我都能想象得出,看到的人会觉得有多惊恐。
至少,方才还对我纠缠不休的男子,此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着我的双手抖如筛糠。
“你你——!”他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四周开始躁动起来。
人声鼎沸中,我听见隐约有人指指点点,感知到那些如刀般的目光再度投射到我的身上去。
“呵!”方才的男子终于缓过来,“我还以为是多倾国倾城的貌呢,原来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妇啊!哈哈哈——”
“让你刚刚还敢对我动手——”
他突地朗声大叫道:“快来看看呐,咱们港良城多久没见过施用墨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