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 3

瑾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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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巨额嫁妆的诱惑下,她敢打赌君老头儿与杨氏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眼下便搬出去,而以君老头儿那自私凉薄的性子,指不定还把今日之事的责任都推到了杨氏头上,给她施了压力亦未可知。

    果然杨氏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那是一种夹杂了踌躇、不忿与不甘的极难以描述的表情,虽转瞬即逝,却被君璃看得清清楚楚,便知道自己离胜利已是不远了。

    将杨氏的复杂神色看在眼里了的不止有君璃,还有君琳,而君琳身为杨氏的亲生女儿,自然比君璃更了解杨氏,自然就更知道杨氏彼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由暗暗着急起来,娘到底在想什么呢?就算再不想让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回来,当面答应一声又何妨?就算做不到当面答应,说一句‘事关大少爷的学业前程,总得先问过你父亲的意思’又何妨?只要能拖过今日,待明日大舅舅带了那个下流种子上门负荆请罪,看小贱人还能不能像此时此刻这般嚣张!

    因忙不着痕迹轻扯了杨氏的衣角一下,同时一脸为难的向谈妈妈晴雪道:“事关大哥的学业前程,只怕能不能让大哥回来,还得先问过爹爹的意思……”

    闻得君琳的话,杨氏猛地会过意来,忙也做出一脸为难状道:“是啊,老爷当年忍痛送大少爷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原是希望大少爷能举业有成,光宗耀祖,为此连年节都忍痛极少让大少爷回来,眼下不年不节的,只怕老爷不见得会同意……”

    话未说完,晴雪已反应极快的接道:“夫人既怕老爷不同意,不如即刻使人问老爷一声去?奴婢们私心里也是极不希望小姐搬出去,毕竟小姐弱女子一个,住在外面哪有住在家里安全自在?偏奴婢们人言轻微,实在劝不转小姐……还请夫人早作决断!”

    连个小小奴才都敢威胁起她来,真是反了天了!

    杨氏被气得两肋生疼,却又不便即刻发作,于是只做静默沉思状。

    君璃见状,便又哀哀哭了起来,趁杨氏与君琳都不注意时,悄悄向晴雪投了个赞赏的目光过去,真是个伶俐丫头,实在干得漂亮!

    君琳被君璃时不时恰到好处来一下的哭声哭得心烦意乱,又暗恼杨氏搞不清形式,都这会子了还咬牙硬撑着不肯妥协,只得再次一脸为难的站出来打圆场:“只是爹爹这会子并不在府中……”

    又是晴雪即刻接道:“使人即刻去找老爷,找到后问过老爷的意思再回来禀报,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下就连君琳也恨不能即刻痛打上晴雪一顿了,只是却也知道眼下还动不得晴雪,说不得只能暂且将这笔账记下,想着以后寻着了机会再狠狠收拾晴雪不迟,因拿眼看杨氏,迟疑道:“娘,要不,就使人去问问爹爹的意思?”不然真任小贱人搬了出去,到头来吃挂落的还不是娘自己?况就算那个所谓的大哥此番真回来了,娘当初既然能将他弄走,如今自然一样能将他弄走,不过要再费一番心力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杨氏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牙龈有多酸痛,但转念想起君伯恭历来最恨受人胁迫,指不定见君璃这般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便越发厌恶他们姐弟,反不同意君珏回来呢?因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嗯,是得使人去问问你爹爹的意思才是。”说罢,果真唤了玉簪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是,夫人。”玉簪应声而去。

    不多一会儿,玉簪便回来了,对着众人福了一福后,煞有介事道:“使去的人正要出去寻老爷,碰巧老爷便回来了,老爷的意思,是再过不久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了,大小姐既想见大少爷,这便使人去接大少爷回来便是,正好一家人可以欢聚一堂,好生过个节!”

    玉簪此言一出,杨氏登时大恨,对君伯恭这个所谓的枕边人也越发的不报希望,果然在利益面前,什么爱啊恨的,都是假的,惟有利益才是最要紧的,她上辈子也不知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君璃也满心都是对君伯恭的鄙薄与不屑,明明丫就是一个婊子,却非要时刻不忘立牌坊,真是让人想到都恶心!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好歹已算是达到了,便也懒得再计较这些,因又假哭了几声,便在谈妈妈和晴雪的劝解下,渐渐“止住”了,也不再说要搬出去的话。

    而杨氏与君琳见她终于消停下来,也不耐烦再多待,又假意安慰劝解了她几句,便离了流云轩。

    君璃忙命谈妈妈代自己送了回去,待谈妈妈折回来后,方压低了声音笑道:“总算没有枉费我今儿个这番又是哭又是闹的功夫!”

    谈妈妈与晴雪也是满脸的喜悦,都道:“小姐都有两年多未见过大少爷了,此番总算可以如愿了!”

    因着君珏之前每次回京都待不了几日,而前君璃又是嫁出去的女儿,且其时正处于汪母的孝期,杨氏有的是现成的理由既不接前君璃回来,亦不让君珏登门去看她,故前君璃的确已有两年多未见过君珏了。

    君璃不由感叹:“也不知珏弟他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虽盼他学业有成,却更希望他能身体康健,平平安安,顺遂一生!”这不但是她对如今的弟弟君珏的期望,也是她对现代孤零零的弟弟君珏的期望。

    谈妈妈见君璃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因忙安慰她:“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顺遂一生的,小姐不必担心!”

    晴雪则忙笑着岔开话题:“这会子想起方才夫人与三小姐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都还想笑呢,说来小姐过去被她们明里暗里磨搓了十几年,到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谈妈妈忙道:“什么‘她们她们’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岂不知隔墙有耳,当心为小姐招祸!”虽是说的斥责晴雪的话,但语气却一点也不严厉,且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心里还是很赞同晴雪这番话的。

    这边厢主仆三个正暗爽,正院里杨氏却被气得几欲发狂。

    方一走出流云轩的院门,杨氏已沉下脸来,看得众丫头婆子都是心惊胆寒,直恨不能变作隐形人,以免被杨氏瞧见了,一个不小心做了出气筒。本来众丫头婆子还寄希望于君琳能劝劝杨氏的,却见君琳一张脸也是阴得能滴出水来,比杨氏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于是众丫头婆子只能越发的小心翼翼。

    好在杨氏还记得要保持自己的贤名,没有在路上便发飙,好歹还撑到回了正院后,才开始破口大骂及打砸起东西来。

    随着“哐”的一声脆响,门口一对钧窑天蓝釉紫红斑的梅瓶首先遭了殃,被砸得粉碎,瓷器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杨氏的骂声,让门里门外伺候的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脸没皮的小娼妇,装疯卖痴的下流种子,不得好死的小淫妇,呸,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拿着鸡毛当起令箭来,什么东西,白嚷嚷着要搬出去,却连动都不动一下,吓唬谁呢!有本事就真搬出去啊,当老娘真怕了你不成……”

    “哐当”一声,一对釉里红地白花暗刻牡丹纹的玉壶春瓶又遭了殃,“这般阴险狡诈,刁滑泼皮,难怪会沦为下堂妇,换作我是男人,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

    随即又有白玉裂纹耳瓶、紫檀木鎏金屏风、黄花梨灯架……等等各式各样名贵的器皿家具都遭了殃,骂君璃的话也是越发的不堪入耳,“都嫁人好几年了,还好意思将自己至今仍是处子的话说出口,这是很光彩的事吗?呸,继昌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装什么贞洁烈女,总有一日,老娘要将你卖去勾栏院,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以致同样一肚子气的君琳都再听不下去,不耐烦的将众伺候之人都赶了出去,方对着杨氏没好气道:“娘您且歇一歇罢,您在这里再生气又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对着小贱人骂呀,您在这里骂得再厉害她也听不到,骂了也是白骂,反倒将自己弄得声嘶力竭的,何苦来哉!”

    杨氏正是气得半死之际,如何听得君琳这话?当即便拿指头一下一下戳着她的额头,骂道:“人家养只猫还会拿耗子呢,我养你有什么用,眼睁睁瞧见你娘让小贱人逼得差点儿下跪,都不知道护着些,只会让我受委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