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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第二日，又是收购水蛭的日子，奶奶几人凌晨便起床到烘干房做好预热的准备，鸡鸣时分，三人才走出烘干房，带着空空的肚子，面带倦容回屋，而爷爷转身已把凤凰牌大单车跨过门槛，用力蹬了几下驶向笼罩大地的白雾中
“嗳，我都去煲粥了，等一大锅粥煲好天也就亮了”看爷爷消失在水雾里，奶奶揉了揉眼转身回屋
“帮我把煲装上水啦，煮粥热气上来也能把水烧开，家里的被单盖了都快两个月，也是时候洗一洗，我先拿衣服到河里洗干净，回来再提被单去洗”母亲说着提了篓子，把换洗的衣服一一装进去
“被单也不能一下洗完，洗了也没地方晾晒，嗳，你去洗衣服啦，等水烧开我会泡着的”奶奶刷着锅，抬头向母亲道
……
天亮了，空无一人的河边，渐渐的人来人往，一堆堆的衣服后蹲着一两个人，正在卖力拍打搓洗换洗的衣服，随着河水向下慢慢流逝，远远看过去，河面上飘满了一朵朵白色的泡沫就像盛开着的棉花，在晨光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煞是好看。[燃^文^书库][www].[774][buy].[com]而后世的河流污染严重，无疑这也是贡献者之一
“三嫂，你家的几个交学费了吗”新基三婶搓着衣服问道
“还没去呐，这两天要忙着收货，哪有时间去啊，嗳，也不知道今年小学学费是多少？”母亲低着头洗着衣服道
“我还说洗完衣服和你一起去看看，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提前去把学费交了，把书本领回来都安心些，每年别人交学费交晚了都领不到课本，如果知道交多少，我帮交都没所谓，就是不知道这才麻烦”新基三婶担忧道
“叫琼妹去交不行吗，琼妹今年都上初一了吧”六叔婆问道
“如果一个两个还差不多，四五个那么多，搞一天都搞不完呐”新基三婶插腔道
“唉，三婶你去交完学费了，回来先跟我说下，再抽不开也要去的，就怕没课本领了，到时耽误学习就不好”母亲叹了口气道，而河边洗衣服的妇人此时也都沉默下来，自家都有孩子要上学，自然也知道书本紧缺，可涉及到钱，都不好开口
而大姐此时提着一大桶被单蹒跚的来到河边上，母亲赶紧起来上前两手用力的抬了下来，继而把一大篓洗好的衣服递上去“把这衣服拿回去晾着先”
“唉，我家的被单都要洗一洗了，晚上盖着都黏黏的”八婶笑道
……
“琼妹这么早就把衣服洗好了，真勤快啊，今天要叫你爷爷给你们加菜才行”谢老头推着车子来到院子门口，大笑问道，一边忙着把固定桶的绳索解开
大姐惊奇回头，笑得尴尬道“谢爷爷早”继而转头向屋里喊道“奶奶，谢爷爷到了”
奶奶应声而出，爽朗笑道“这么早就到啦，哈，每次你都是第一名啊，哈哈”
“过来蹭吃的，不早点到就只能帮忙刷碗了，哈哈，耀毛呐？”谢老头抬头看着奶奶笑哈哈道，两人吃力才把车上的几桶水蛭一一搬了下来
“嗳，粥饭大把的，随时到随时吃，哪里要你帮忙洗碗的，说出去都笑死人了，老头子天还没亮就去买菜，都还没回来，也都去了大半天”奶奶笑道，几桶水蛭一一搬下来，再抬进屋里，奶奶累得直不起腰来，撑着腰笑道“唉，人老了，腰就使不上力来，抬一下重的，都直不起来”
“嘿，有那么多能干的孙子孙女，要是我，我都退休享福了”谢老头洗着手笑道
而此时胡须佬也推着手板车进来了，笑着道“谢老鬼，你退休不干？”
“哈哈，我要是不干，就只能吃西北风了，你今天来得也够早啊”谢老头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帮着一起把水蛭搬下来，看着桶里一条条卷半圈的水蛭笑道“哈，怎么你的水蛭都比我的大条呐，你那边的水土看来很肥啊”
“嘿，我只收大不收小的，小的一律不收，我自己捕抓也都是要大放小的，我就怕把苗都给抓完，明年绝种了”胡须佬笑道
谢老头点上旱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递旱烟袋给胡须佬，伸出大拇指道“你这是未雨绸缪啊……”
“要不都先过秤了，一会他们来了，又忙不及了”奶奶走出来笑着道，两人听后，也连忙把烟头灭了，拍拍身上的烟灰，把胡须佬的几桶也一块搬了进去，顿时整个天井边都放满了
看雪晴也准备好了记数，两人驾轻就熟抬起秤砣，一一过秤，爷爷此时骑着大单车出现在大门口，未到声已入耳，朗笑道“我还说你们不知啥时候能到”
“大老板提前发话了，我们做喽啰的能不快来吗，哈哈”胡须佬抬着秤砣转头笑道
奶奶笑眯眯道“什么大老板，还不是给人打工的”继而看了眼爷爷笑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谢老叔来了好半天”
爷爷快步抬着半大袋的东西疾步进屋，看了眼道“嗳，哪有那么快的，我去到别人都还没开门，跑了两趟才找着人”把挂车头上的两大袋包子和馒头提了进来，放桌面，便帮忙挪动挡着的大桶，忙了好半天，才把围在天井边上的水蛭过秤。来得早不如赶得巧，两人的水蛭过秤后，朗头村的高大叔，新明村的谢发志夫妇也到了，可还未把这两家的过秤完，舅公和赵亚三也陆续到
“哈，罗胖子还没到啊，就等他了”舅公环视了一圈，红黑的脸色得意笑道
都说日不讲人，夜不讲神，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远远便听到笑面佛手摇车的声音，来到家门口，停下车，跳下来，笑呵呵的打招呼。除了舅公站在门口观望，众人都纷纷出来，帮忙卸水蛭。
屋里面积不大，十几桶的水蛭已经摆放不下，不得已，只能放在屋檐下，等把所有人的水蛭都过秤，记好数后，日头已经升的老高
而奶奶此时也把早已煮好的瘦肉粥端上大厅的桌面，几姐妹帮忙把碗筷摆开，小五笑言嘻嘻招呼众人上来吃早餐，热情招呼，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而其他姐妹们亦然，几次下来也已和众人打成一片，少了以前的扭捏和小气，这让笑面佛暗暗称奇不已
笑面佛眼睛一转，笑着道“老四，瘦肉粥要被吃光了，你再不吃就只能洗碗了”
老四吃着包子，仰头看了眼，嘟着小嘴道“我吃一点点就够了，我又不跟你抢”
“哈哈哈……”众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的，而舅公笑得特欢，直言老四合他口味，有出息，竖着大拇指形容棒棒的
奶奶嗔怒道“怎么这么说话的，没点礼貌”
笑面佛笑得红光满面，故意拍了拍大肚子道“哎呀，老四不吃了，那我要多吃几盆了，这么好吃的瘦肉粥，竟然不吃，可惜呀”
老四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顿了顿，最后还是跑到厨房把自个的小碟子拿出来，挤进桌前，在众人哄然大笑中，镇镇定定的装了满满一大碟粥，得意一笑，像只斗胜公鸡，昂首挺胸走出来，把碟子放好，还不忘再挤进去一手抓了两个大包子
众人更是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
在哄笑中桌面一大盆的粥和桌面的包子也被吃个精光
收拾碗筷，奶奶笑着道“老头，你看啥时候去屋后摘木菠萝了，也不知道别人几点来收，不过早点摘下来也好的，别人到了也就不用干等，我们几婆母就留在家清洗水蛭做饭了”
“嗳，你们干啥就干啥去，摘木菠萝的粗活我们几个大老爷一下就干完了”胡须佬挥挥手豪言笑道
笑面佛笑眯眯的站起来摸着大肚子，看着老四道“老四，走咯，咱们两个胖子也去摘，谁摘到就归谁的哦”
老四惊愕的瞄了眼笑面佛的大肚子，认真道“你能爬树吗”
“哈哈哈……，罗胖子这身形爬上去也只能把树压倒了”舅公指着哈哈大笑道
“嘿，爬树的活就交给李瘦子干了，我们在树下帮忙张嘴吃就好了”笑面佛看了眼舅公道
你一言我一句，一屋子的大汉子和几姐妹簇拥着往屋后走，人走茶凉，屋里顿时清静下来
雪晴把数目核算好后，合上本子，走到天井边上，轻声道“奶奶，五姑和四姑她们什么时候到啊”
“她们没这么快的，你想去就去啦，等她们到了就叫你回来记数也行的”奶奶以为雪晴也要去看摘菠萝，抬头道
“我没时间去啊，今天宋君华他们也会到，到时候人齐就先把之前的工钱都发了，顺便还有点事情跟大家商量”雪晴蹲在天井边上道
奶奶听完后，点点头，道“应该快到了，再等等啦”
雪晴蹲着看了一会，直到脚麻，才站起来走了几圈，继而转回厨房，把爷爷早上买回来菜和肉倒出来，准备清洗切好，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倒是不难
削的，切的，剁的全部下来井井有序，而忙起来的时间也是最充实的，抬头一看竟搞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是十点多，所幸所有的菜都备齐。
奶奶进来，看到雪晴独自一人忙碌着，眼里的担忧随着眼光扫过用盆碟分装好的菜，一点点的加深，看着懂事的她突然觉得陌生，试问有哪个小孩不好热闹，连最大的孙女都跑到屋后去凑热闹了，而她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把所有的食材备齐，话到口边，又咽下去，忧心轻问道“晴妹，别老是窝在屋里啦，出去走走玩玩了，你听，屋后他们摘木菠萝的吆喝声这里都听到了多热闹啊，快去看看啦”
听着屋后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大声吆喝，雪晴调皮笑着摇了摇头，嘟哝道“我才不去呢，那些汁液掉落衣服就洗不掉了，到时候上学都没衣服穿，还不如留在家洗洗菜，还能把手洗得白白的”
看着古灵精怪的她，奶奶嗔笑道“没衣服昨天又不叫，现在上哪去给你买衣服”
“嘻嘻，奶奶，你看我这么勤快，把所有的肉啊，菜啊都洗好切好了，我昨天看上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下个赶集日帮我买了嘛”雪晴撒娇道，一直觉得自己没法跟家人撒娇，可重来一次，却自然而然就做到了
奶奶点了点雪晴额头，瞥了一眼，道“就你事多”心也略放下来，而此时门外来人了，拔腿走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