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过往

曲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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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欲晚无语至极:“……闭嘴吧百灵鸟,我来是问你我哥的事情,不是让你观赏野男人的。”

    林楚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正襟危坐,咳嗽两声:“你哥哥这个,‘差不多就行了’,好奇怪的态度,又送花表示爱你又表示耐心耗尽。”

    云欲晚眼巴巴看着她,等着她发表大论。

    林楚不好意思:“这回我也不知道。”

    云欲晚绝望了。

    海王林姐都不知道,那谁还想得明白。

    林楚都觉得奇怪:“你以前自信心爆发的那个状态呢,怎么老是在温仰之这里犹犹豫豫?”

    云欲晚卡顿了一下,下意识找了个理由:“还不是因为陈逐。”

    林楚恍然大悟。

    陈逐是云欲晚在比利时遇到的华裔。

    家境很普通,但是长得干净,人也温柔。

    陈逐的事情她是听过的。

    云欲晚垂着眼皮。

    她在欧洲其实不是没试图找过男朋友。

    因为男人,不就都那样。

    如果不是温仰之,是谁都没有区别。

    她想尝试着从对温仰之的喜欢里走出来。

    但百分之九十九,她只要和对方吃一顿饭,就不会有下一次见面。

    必提毕业院校、融资项目的金融男。

    特地把中文说不标准,表示自己身边全是白人,自己不太会说国语有点sorry的Abc。(American-born chinese,美籍华裔)

    会得让她感觉地板都在打滑的英俊意大利渣男。

    一句话总结,全是逼王。

    而且只要知道她出身优渥,或是有笔巨额遗产,接触不了多久就会假装无意地问起。

    于是陈逐在里面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从不问钱的事,也不强求发展速度,就从朋友做起,温柔和煦。

    结果也是为了她的钱。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为了以最快速度得到她的心,有意设计车祸,想来一套衣不解带照顾陪伴的真情戏码。

    只可惜,温仰之突如其来的一封信,她掉头转搭了taxi回去收他那封信。

    她从来没有收到过哥哥的信,写的是什么都好,管家打电话告诉她的第一时间,她马上就要回去看。

    为了不耽误同伴的行程,让她的司机送同车的女生朋友先去聚餐的地点。

    但刚刚拿到信,就接到电话,说车被撞了,朋友受了重伤。

    她急着赶过去,也就没有来得及看信。

    但陈逐竟然在现场。

    问他为什么,说是以为受伤的是她。

    没接到通知,他怎么知道她的车出事?

    他一句“你怎么不在车里?”她直觉有问题,让侦探社查。

    发现陈逐在别的女生身上用过这种伎俩,并且骗了人家全部身家。

    云欲晚二十多年都无比蓬胀的自信心终于进入倦怠期,一路飘绿往下跌,比A股走势还岌岌可危。

    所有男人,在她成年之后接近她,好像都只为了她的钱。

    她云欲晚是什么样,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在哥哥那里得到过对她云欲晚这个人的关注与怜爱。

    可哥哥只把她当成妹妹,不知道她暗生的情愫和占有欲。

    她不甘心当他的妹妹。

    直到从管家那里知道,温仰之,给她寄的是情书。

    她才终于停止抛售自信心。

    温仰之,她连想都不敢想他,怕做梦会梦到他,醒来后再失去。

    他给她寄了情书。

    问管家的时候,管家说她也记不清了,大抵是想你之类的话,写在很特别的纸上。

    但哥哥写什么并不重要,哪怕只写一句想你,都足够她焚身渡火去找他。

    看她不回答,林楚实在是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哥哥啊,我从来都没听你讲过你喜欢他,一来就是非他不可,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云欲晚低头看着怀里的抱枕。

    因为很早以前,这种念头就已经无法按捺地滋生。

    这世间哪有突然爆发的感情。

    在她十六岁父母双亡以前,她都没有听说父母有温叔叔这样的朋友,也没有见过温仰之。

    直到妈妈因公殉职,爸爸不久之后在自己公司意外火灾身亡。

    温叔叔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问她愿不愿意来温家。

    父母走得太突然,当时旁支亲戚对她父母遗产虎视眈眈,已经开始毫不忌讳当她面说要怎么分了。

    对于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她是抱有极大戒备心的。

    但在她还没有答应的时候,温渭就已经给她请了律师,处理了纠缠不清的利益,并且给她办了一整套遗产继承的手续,做了公证,承诺这笔遗产温家绝对不碰一分,只是出于与她父母的情谊收养她。

    太过真诚,以至于云欲晚都忍不住试探着点头。

    也是后来,才听闻妈妈对温叔叔有恩,他无法袖手旁观。

    虽然具体是什么恩情,她不清楚。

    但她那时没有想到,会因此见到令她默默喜欢七年的人。

    温渭很早就告诉她,说家里有个二十岁的哥哥,现在在外面念大学,放长假才能回来。

    她知道,但是没有想过哥哥会是什么样的。

    左不过多一个人需要叫哥哥。

    住进温家两个月之后,她才见到了放假回家的温仰之。

    耶鲁大学的长暑假,五月底的初夏,一直到九月份浓烈的盛夏。

    当时温叔叔领她去见哥哥,哥哥正背对着她,在看自己种的蓑衣枫,枝条横斜,层层叠叠的掌状五裂叶,像一幅深浅尽染的油画,小小的花缀满枝头。

    只看到哥哥很高。

    温渭在她身边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港生。”

    她的哥哥松开轻捻的那枝枫花,转过身来,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背后蓑衣枫随风摇动,淡绿的小花骨朵在枝头轻颤。

    她永远记得,蓑衣枫,花期五月。

    浓烈清阳穿梭过重重碧色枫叶,细碎斑驳的阳光和阴影落在温仰之脸上,他眉宇太深邃,在过盛的明阳下微眯着长眸,反而看不清他的眸色,明灭不清,挺拔鼻梁上乘着几叠叶影,有若近若远的距离。

    她的哥哥。

    她脑子像是轰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哥哥在香港回归那一年出生,所以叫港生。

    人皆仰之是温氏长子的宿命,港生却是她第一次记住的小名。

    后来她生气在日记里写温仰之凶得要死,很想他的时候眼眶发热地写好想港生哥哥,真的好想港生哥哥回来。